雙城記(7)－Eaga

【第五天】

2007年7月24日星期二

今天我是很有氣質的人，今天我決定不批評法國，因為今天我們要去畫畫的天堂：奧塞美術館。

今天在奧塞就盡量逛，完全沒有時間限制。下午若時間充足可以去遠方的夏特看大教堂，若時間不夠就再說吧。

後來下午我們走的是再說吧行程。

時間不急，連早餐都可以慢慢來。不只熱狗培根炒蛋都回來了，連法國服務生都過來跟小朋友用英語打招呼，而且是特別對美麗的Jamie感興趣。

小魔鬼：「看他前兩天賊頭賊腦的，原來是喜歡上Jamie了。」

小天使：「人家可是很和善的。」

小魔鬼：「我說Jamie啊，以後長大跟法國人結婚好不好？」

Jamie的小天使：「我不要每次上廁所都要排隊一個鐘頭。」

不是我在講上廁所的事喔。

08:53出門，按照前兩天去凡爾賽宮的地鐵路線走，很順利就來到奧塞美術館。倒是在出地鐵站的旁邊，看到一家法國甜點店，嗯，光看櫥窗就很好吃的樣子。

奧塞美術館9點半開門，09:16我們抵達後，馬上加入排隊的人潮。現在人還算少的，我們就站在隊伍裡看人及被人看。今天的確是好天氣，我們四人照例戴起帽子擋太陽，因為撐傘躲太陽會被奇怪的眼神笑。環顧四週，除了回教美女用黑布把全身裹得緊緊的吸收陽光外，居然沒有幾個人有戴帽子遮陽，絕大多數都是墨鏡保護眼睛而已。看著光頭老外戴墨鏡猛曬頭皮的樣子，真好玩。

9點半一到隊伍就開始移動，15分鐘後我們就通過安檢進入美術館，買完票寄放背包後就正式踏入奧塞殿堂。

奧塞美術館是以前的巴黎火車站，一進去就可看到高聳的屋頂，以及上方的大時鐘。建築物本身就是美術的一部分，更不要說座落在前方的眾多白色雕像了。兩位女生租中文語音導覽慢慢逛，Alex繞在姊姊旁邊聽她解說，我則是到處捕捉影像，仔細把精采的作品深深烙印在腦海裡。

很難去形容在藝術殿堂裡的心情，這已經是第二次有這種感覺了。前一次是在凡爾賽花園，只是這一次的震撼力更大。我對雕塑家的認識不多，但每一件雕刻作品卻都值得再三品味。走過地面層後來到後方，我們找到直達頂樓的手扶梯，打算從上而下慢慢逛，而且最著名的畫作都在頂樓。

奧塞美術館主要是收藏19世紀以來的近代藝術作品。抵達頂樓後沒多久，畢沙羅Camille Pissarro、竇加Edgar Degas、雷諾瓦Pierre-Auguste Renoir、塞尚Paul Cézanne、馬奈Edouard Manet等一些過去對我而言只出現在書籍或是簡介上的人名就出現了，他們的著名畫作就呈現在我眼前。我不敢相信我現在是真的面對這些世界級的作品。當莫內Claude Monet畫作中的光線及水紋跳出畫布之中，我卻好希望我能跳進畫布內。也難怪很多人看到莫內的畫後，便把位在吉維尼的莫內花園列在下一個必去景點了。當我看到梵谷Vincent van Gogh的偉大作品時，我不只獃住了，眼框不只泛濕了，腦海裡更是響起了starry starry night的美妙歌聲。當Don McLean遇上Vincent van Gogh，撞擊出來的藝術竟是如此的美麗。

沒有辦法用文字來形容，詞拙，辭窮，真的沒有辦法。

更沒有辦法分享我此時此刻的感動，只能用鏡頭留住這一份感覺，在今生今世，慢慢咀嚼，仔細品嘗。

沿著樓層慢慢逛下去，眼神在一幅幅的圖畫中留連，然後又是巨型雕像出現在眼前。羅丹Auguste Rodin從但丁的神曲中啟發的地獄之門，活現現的就在我面前，而上頭那一位先生，不就是羅丹後來的作品沉思者嗎？不只是羅丹，連他的學生兼情婦卡蜜兒Camille Claudel的作品都在一旁描述著當年的愛恨情仇。

作品太多了，我們無法一一品味。回到一樓時，看到一旁的特展是From Cézanne to Picasso, Masterpieces from the Vollard Gallery，雖然大人還要1.5歐元的門票，但是我們還是要去逛逛。Ambroise Vollard是當年的畫廊經紀商，在這個特展展出的是他當時挖掘或是經手的畫作，幾乎樓上那些重要的畫家這裡又出現一次了。奧塞美術館內畢卡索Pablo Picasso的作品並不多，但是在這個今年夏天才有的特展內，可以一窺畢卡索的天份。高更Paul Gauguin的許多作品也都在這裡出現，特展區域雖不大，但卻是擠滿了參觀的群眾。然而我們的眼光，遠遠地就被一幅畫吸引過去，那是梵谷的名畫隆河上的星空。藍色的夜晚中，天空上閃爍著黃色的星光，照映在藍色水面上也是黃色的路燈。從老遠看過去，閃亮的星光及路燈，彷彿就是真實地呈現在眼前，那麼明亮，那麼逼真，那麼奪目。我無法移開我的目光，我無法移動我的雙腳，那一剎那，時間都靜止了，旁邊的人潮都不動了，只剩下那一閃一閃亮晶晶。

特展禁止攝影，真是的。

13:00離開奧塞美術館。我雖不願離開，但是必須要放棄，必須要割捨，而且肚子餓了。我很想馬上再走進去奧塞，但是後面的行程還是很多，而且我必須一定要去早上看到的那家甜點店。雖然我對巴黎有種種的不悅，但是一個奧塞，就值得讓我再重返巴黎了。可是接下來是甜點店比較重要，這家店名是Gosselin。灑上糖粉的法國圓麵包、長長的酥酥的棍子麵包baguette、奶油味香濃的牛角麵包croissant、各式各樣的蛋糕，好想每一種都來一客。但是最後我們帶出來的，是美麗的杏仁小圓餅macaron。小小的夾心圓餅乾，有七彩的顏色，每一口吃起來都有不同的滋味。雖然不是名店Ladurée的杏仁小圓餅，但我們還是迫不及待在路旁椅子上吃個精光。留下最後一盒帶著，下午點心還要再吃一次。

再度往奧塞美術館走過去，雖然很想，但是我們不是要再進去。看著外頭排得更長的隊伍、看著街頭藝人的即興演奏、看著賣畫作的攤販、看著坐在地上曬太陽的人群。咦，那個光頭戴墨鏡的傢伙也在曬太陽烤頭皮。然後跨過馬路來到美術館對面，我們要等待跳上跳下雙層露天觀光巴士的來臨。怕時間不夠又太操，夏特大教堂就當作下次再來法國的理由吧。

我們這次出國是匆忙決定的，我相信旅行社最後的套裝報價一定有被貴到，但是旅行社還是有附贈贈品。昨天的蒙帕納斯大樓展望台門票是一個，另一個就是今天下午要坐的觀光巴士。我們拿到的是L'OpenTour黃色雙層巴士共四條路線的大人一日卷以及兒童二日卷，時間充裕，我們可以選擇三條來坐車遊市區，中間還可以追加我在抵達巴黎第一天就很想額外排進來的巴黎歌劇院。

兒童二日卷是我換玩票後發現的，回台灣後查資料，原來大人票有一日及兩日不同的價格，但是兒童只有兩日一種票。若是自己買票，我一定會選擇兩日票，因為兩日票的票價明顯比較划算，而且可以分兩天在傍晚時坐車兜風，平衡一下勞苦的行程。既然小朋友有兩日票，明天可不可以讓他們自己去兜風，Charlene和我可不可以另有行程？

13:40跳上觀光巴士，拿交換卷給司機，他會給我們正式的車票，簡介小冊子，以及四付耳機。經詢問司機後，耳機就是送給我們了，其他路線不會再發耳機。真好，我正愁家裡客廳陽台的健身腳踏車少付耳機呢。這條路線是最熱門的大巴黎路線，沿途都是景點，由於奧塞美術館不是起點，所以我們只能在露天的二樓找到分散的兩排雙人座位。所謂跳上跳下，就是隨時可以上下車。我們抱著坐車逛街的心情，打算悠閒的度過今天剩下的時間，那就等到終點站再跳下吧。

剛剛司機給的耳機，可以插在座位旁的耳機孔，有八種語言的導覽介紹。中文當然是我們的選擇，只是小朋友偶爾會去聽拉丁文或是德文到底是怎麼發音。

觀光巴士慢慢的往前行，微風徐徐吹拂過來，好一個巴黎夏日午後。好想睡覺喔。

巴士在協和廣場繞了半圈，方尖碑及噴泉四周都有搭建座位看台，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反正是坐車兜風，不會要求太多。香榭麗舍大道的確是巴黎最重要的大馬路，兩旁行人絡繹不絕，雙手提著大包小包，臉上都是滿意的笑容。雖然我看不到回教美女的臉，但是她們手中的袋子是最多最大的，相信她們的荷包永遠不會縮水，也相信她們的臉上都是得意的笑。

小魔鬼：「你已經講了兩次回教美女了。她們全身包的那麼緊，眼睛又戴著大墨鏡，你怎麼知道她們都是美女？」

小天使：「你記不記得二十多年前大一英文課的外籍老師？」

小魔鬼：「然後呢？」

小天使：「她是中東美女耶，同學們都好喜歡她喔。」

小魔鬼：「你這輩子一共認識幾個中東女生？」

小天使：「就那麼一個。」

小魔鬼：「你這是以偏概全。」

小天使：「不，這是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小魔鬼：「綠燈了，我要看風景，不跟你抬槓了。你看，那是LV旗艦店耶。」

小天使：「有點水準好不好，要學法國人講Louis Vuitton。」

小魔鬼：「好想進去逛逛喔。」

小天使：「沒錯，去逛逛就好。」

小魔鬼：「這種話你自己去跟Charlene及Jamie的小魔鬼們講。」

小天使：「那我繼續看風景好了。你瞧，前面就是凱旋門耶。」

歐洲有很多凱旋門都是方形拱門，就連巴黎市區都有好幾個，但就屬眼前的這一個最有名氣。百聞不如一見，真的好大喔。

觀光巴士繼續前進，幾個轉彎，在經過夏佑宮後，我們又來到艾菲爾鐵塔了。上星期六我們被艾菲爾鐵塔的人潮嚇壞，心想看個平日再來一趟吧。今天是星期二，眼前的人潮絲毫不輸週末的人潮，我只好放棄要上去艾菲爾鐵塔頂端的念頭。省下那一筆昂貴的電梯費，可以好好犒賞自己嗎？

小魔鬼：「我聽到了，我會去跟Jamie的小魔鬼講，她會去跟Charlene的小魔鬼講的。」

小天使：「哎，等一下，別……。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別跑那麼快嘛，我們好好商量嘛。」

按照事情的發展，我確定我們家是實施民主制度的。

Jamie在抵達艾菲爾鐵塔之後就睡著了，今天真的很適合睡午覺。觀光巴士在鐵塔四周繞了一圈，然後靠站不動了。不知道是在等客人還是其他原因，早知道要停這麼久，那可以下車拍個照再上車的。反正當Jamie睡飽起來後，巴士才剛離開艾菲爾鐵塔不久，她完全沒有錯過任何景點，厲害。

在傷兵院前後繞了一圈後，觀光巴士從亞歷山大三世橋再度穿越塞納河，經過大皇宮及小皇宮博物館後，再次沿著香榭麗舍大道回到協和廣場。看著協和廣場四周的車潮以及討厭的看台，我已經放棄隔天要從羅浮宮穿越杜樂麗花園走到協和廣場的念頭了。

15:00我們在最後一站瑪德蓮教堂下車，打算步行去巴黎歌劇院，但是看著一旁的瑪德蓮教堂，反正又不用錢，進去瞧瞧吧。瑪德蓮教堂外觀就像是希臘神殿，有很漂亮的巨大石柱及雕刻，只可惜一直在整建中。我原本不打算把瑪德蓮教堂排進行程內的，要看希臘神殿我不會去雅典看喔。就好像我這次不去看萬神殿，因為我會去羅馬看。

小魔鬼：「都是藉口啦，時間不夠多就說一聲嘛。你怎麼不說都看過更高的東京鐵塔了，那幹嘛還來看艾菲爾鐵塔呢？」

有小魔鬼在這裡，我說話都要很小心。

瑪德蓮教堂裡面只花10分鐘就逛完了，接下來就往巴黎歌劇院移動。前面有說過，巴黎歌劇院不在原定的行程內，但是這幾天我一直想要排進來，因為我一直幻想歌劇魅影就住在歌劇院的地心深處。今天既然放棄去夏特大教堂，那我就有機會去看看歌劇院裡面的富麗堂皇。另一個也想要排進來的是聖心堂，不過時間就擠不出來了，這幾天只能從不同的方向遠觀之。對我們而言，聖心堂是個只能遠觀不能褻玩的地方，對那些在聖心堂前面綁紅線搶錢的黑人也一樣。

15:30進入巴黎歌劇院，買完門票走進去就是豪華大樓梯，四周的美麗雕刻在燭光電燈泡的照映下，更顯的金碧輝煌。樓梯上下都是人，或坐或站，想要拍個鐵達尼式出場下樓梯照，都閃不過後方的觀眾，殘念。

樓上有左右共兩個包廂有開放去參觀表演廳，因為歌劇院平常仍有芭蕾表演，所以今天看到舞台正在敲敲打打，大片帆步還蓋在平面的觀眾席，看不出豪華壯觀的景象，好失望。不過來巴黎歌劇院要參觀的重點不是表演廳，除了正中央的大樓梯外，還有華麗的正面大廳可以慢慢欣賞。巴黎歌劇院的大廳，是唯一可以媲美凡爾賽宮鏡廳的美麗宮殿，只是規模就小多了。歌劇院左側還有小型博物館及圖書館，展示以前表演的服飾海報及佈景等等。

繞了一圈，還是回到大樓梯旁，抬頭望著屋頂的壁畫及6公噸重的水晶大吊燈，往下看著大樓梯上的人群，這時腦海裡響起Masquerade化妝舞會的歌聲。等一下魅影會從樓梯上走下來，然後在眾人的驚訝中從密道消失在空氣中，回到他安全的地底世界。對了，我都找不到通往地下湖的入口呢，也找不到在地下湖搭船撐篙的門票販賣處。真應該設計一下歌劇魅影之旅的，魅影在地下的家若開放供人參觀，這裡的人潮一定不只這樣。

參觀結束回到外頭，我們跟其他人一樣找個階梯就坐下來，把剩下一盒macaron分享給大家。巴黎歌劇院又叫做迦尼葉歌劇院，以別於新建的巴士底歌劇院。巴黎歌劇院得外觀就像是華麗大蛋糕，四處的雕像都是蛋糕上的奶油裝飾，的確是美輪美奐富麗堂皇的重要建築。雖然前後待不到一個鐘頭，但我還是很高興我有追加這個景點。

16:22離開巴黎歌劇院，去L'OpenTour的辦公室前搭16:30發車的觀光巴士，這次是蒙馬特路線。蒙馬特是聖心堂周圍的地區，因為出沒份子及部分行業比較複雜，再加上我們沒有緣分去聖心堂，所以就這樣搭車繞一圈就好。當我一想到蒙馬特，除了聖心堂外，馬上跳出來的景點就是紅磨坊夜總會及雙磨坊咖啡館。我們途經紅色風車時，就是到紅磨坊到了，一旁熱鬧的街道還有街舞表演，再再表現出蒙馬特的隨性。沒有看到雙磨坊咖啡館，不知道艾蜜莉是否還沉浸在她的異想世界裡。

觀光巴士經過巴黎北站及東站，從共和廣場旁轉向小義大利，再度回到巴黎歌劇院後，17:36。不多停留，搭地鐵再去一次聖母院，這一次要從對面搭巴士底貝西路線雙層巴士。18:05上車，因為已經接近末班車，乘客不多，我們四人最後居然搶到最前面的四個位置。哇，視野一級棒，景點就近在眼前。不過這一條路線，坐在一起的兩位小朋友為什麼從頭到尾通通都在聊天不看風景？

我知道接下來一定會有人抗議：「誰說我們沒在看風景的？我們一邊講話一邊欣賞巴黎的風光，面面俱到，毫不遺漏。這是自助旅行的最高境界，你懂嗎？」

我看我自己的風景就好。